閱讀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,沉浸在書本裡的世界,可以不受時空環境限制,汲取前人的知識點滴,這樣說其實不太真切,因為寫書的未必是前人,而書裡的東西也不見得是什麼太重要的知識,但無論如何,別人花2、30年得到的生命歷練,你只需花上幾天、甚至幾個小時,就讓你生吞活剝的塞進腦袋,姑且不論是否消化吸收,這樣看起來,再怎麼說也是非常划算的。
我挺喜歡一種叫做「書中書」(我自己取的)的玩意兒,就是原本你只是翻開一本書,但是作者卻在內容提到其他的書,你可能就此丟下手中原本的書,急急忙忙跑去圖書館或書店挖出書裡面提到的那本書,這就像一把粽子一樣,抓起其中一顆,一陣嘻哩嘩啦的,你抓起了一整捆八九十顆的粽子,簡直是連環泡炸的你不亦樂乎。
這本《書遊記》就是這種「書中書」的典型例子。作者莊展鵬像說自傳一樣,從小時候開始,將每一本與自己相遇且影響自己深遠的書,娓娓道來。
故事從兩頁殘破的紙,在寒風中啪啦啪啦降落在腳邊開始,這是著名的《安徒生童話》裡故事〈海的女兒〉的其中兩頁。
翻動著這本書,你會沉浸在作者的生命波瀾中,雖然這是作者回憶著遇到每一本書的奇妙經歷,但自己卻會不自主的隨著他文字,好似穿過他的視線,真的看到他穿越狹窄的巷子拐進幽暗的書舖,從老闆那故作鎮定的接過用黑皮封套遮掩、遠從匪岸飄洋過海來所謂「同學哥哥口中好看的、小本的」的《性史》。
只提這本,恐怕會抹煞了這本書裡頭其許多的經典書籍,不如羅列一下,這種有如書訊的「書中書」,好處就在這裡,一本抵數十本,讀來酣暢淋漓:
《安徒生童話》
《苦兒流浪記》法國馬洛
《讀者文摘》,《塊肉餘生記》狄更斯,《金銀島》史蒂文生
《三國演義》《水滸傳》《西遊記》《紅樓夢》
《幾度夕陽紅》瓊瑤
《性史》中國張競生
《四季隨筆》英國吉辛
《六個夢》瓊瑤,《心鎖》郭良惠,《籃球情人夢》禹其民
《荒原》《狂風沙》司馬中原
《鄭愁予詩選》
《異域》鄧克保(柏楊)
《林海》《田野》《城鎮》
〈相思井〉司馬中原
《白鯨記》梅爾維爾
《徬徨少年時》德國赫賽,《蛻變》捷克卡夫卡
《異鄉人》法國卡繆,《冰島漁夫》法國羅逖
《動物農莊》英國歐威爾,《白鳥之歌》西班牙卡薩爾斯
《金閣寺》日本三島由紀夫
《為現代畫搖旗的》楊蔚
《徬徨少年時》
《賀佛爾傳》《群眾運動》美國賀佛爾
《李白詩集》,《草葉集》,《泰戈爾詩集》
《深淵》瘂弦,《創世紀》詩刊
《中國文學發達史》
《從文自傳》《邊城》《湘行散記》《湘西》《長河》沈從文
《湖濱散記》美國亨利‧大衛‧梭羅
《秋野拾零》(全套稱《山川風物四記》)美國艾溫‧威‧蒂爾
《黑暗的心》康拉德
挺有意思的,隨著作者腳步,當出現自己也曾經讀過、又喜愛的書名時,會有種激烈的共鳴。例如談到《白鯨記》,我幾乎沒有辦法繼續安分的躺在床上(原本躺在床上舒服的讀著),激動的坐了起來,口中不自覺喃喃的念著書理的一字一句,好像這樣作者就能聽到我在心中大聲呼喊:「我也是!我也超愛《白鯨記》!」距離我第一次讀到《白鯨記》,至少已經是10年以前的事了。
或者是《異域》,這又是另一個深刻到不行的情懷。讀到《異域》,讓我腦海浮現07年去泰北服務的景象,所接觸的就是當年國共戰亂下的時代落難者,一幅幅親眼所見、親耳所聽到的故事,一張張從當時到現代都已經數代之後的稚嫩臉龐,以及近期作者柏楊過逝的連結-不禁又得暫時停下翻書的動作,大口的喘氣,企圖從那波瀾起伏的情緒潮水中平復下來。
有時候我會想,表面上看起來我是很喜歡閱讀,但內心真的是這樣嗎?有沒有可能我只是想從作者的眼睛裡,找尋一絲對自己的認同感,希望一些自身的經驗、處境,能夠獲得無形的舒緩,又或者靠著作者的語言,暫時麻醉自己……
這種詭異的想法太難以解釋了,我看大家有興趣可以把《書遊記》找來,看是否有機會在裡頭開啟自己與作者之間,某副共同記憶的連結吧。
延伸閱讀:
《重要書在這裡》這是最近我也在讀的另一本「書中書」形式的書,是臺東大學楊茂秀教授所寫,讀來也同樣不錯,更重要是他有附有聲CD,這讓我更加覺得它的討喜。有機會再來寫寫這本。